早起除了還有些春寒料峭,就是有些霧霾。從市府大門處拍的照片很容易看到大江有霧氣升騰。當車經過夷陵大橋時,更是可以俯瞰江面上霧氣裊裊升起,宛如碧玉帶。坐在江南十里紅被李志偉老師盛贊的“點軍最佳觀景平臺”的藤椅上,一邊看江景,一邊聽著宋總的介紹;一邊喝著紅茶,一邊品嘗著柚子,一邊等著陳軍娥老師打電話叫老天爺收起“罩子”(宜昌話)。
不知這是不是霧景最美的時節,當我們站在卷橋河的沙灘上隔著那條小河望向對岸云霧繚繞的孝子巖,一江濃稠的白霧,猶如一條長得不見首尾的白龍,從西陵峽口蜿蜒而來,江霧彌漫開來,或如團如云,或如綢如帶,或如絲如縷,在曾經有過甘泉寺、安安廟的巖石之間飄舞,勾勒出一幅幅色彩斑斕、如夢似幻的畫卷。那里曾經是陸路進川的唯一通道的起點、也是宜昌大南門外的“廣福渡”或西塞門外“濟川渡”過河到孝子巖旁的“蘆林古渡”,今稱卷橋河口的長長坡道。、如今人跡罕見,格外清凈。清晨的霧氣下,“釣叟烹魚燒萩水,蘆林古渡幾漁舟”成了縹緲的仙境,更成了虛實相間的中國山水畫。
而卷橋河這邊,公元前的漢代遺址仍存,那些陶罐磚瓦、銅塊鐵渣證實這里曾經有過“爐火照天地, 紅星亂紫煙”的年代;半個世紀前的西陵造船廠的船塢下水滑道還在,建筑陶瓷廠生產的馬賽克仍在沙灘上隱約可見,可孫波老師手指之處的那些高大的廠房、如云的煙囪、沸騰的馬達聲卻如同這漫天的濃霧消失得一干二凈。
沒聽過興隆庵、二郎廟、清凈庵的梵語聲起、木魚清磬,只熟悉江北駛過來的渡輪在卷橋河口先停左岸,再停右岸;也熟悉枯水季節,這條卷橋河寬僅數米,架一臨時木橋可方便通行。如今一切都被改變,站在河口的沙灘上佇立良久,傾聽水聲、鳥叫和輪船發動機的交響,望著逐漸散去的江霧中縹緲朦朧的西壩廟咀指揮塔、江北如林般樹立的鋼筋水泥組成的城市森林,思緒萬千,默默無語。
清光緒三年(1877年)的4月,宜昌開埠儀式在宜昌漢景帝廟門前舉行。洋人看中了漢景帝廟附近的那塊地作為租界,當地官府卻將江南十里紅向其推薦。雖然由于種種原因終未達成協議,可后來,天主教會利用“宜昌教案”(1891年)的賠款,還是在十里紅(舊稱石榴紅)建起了教堂、修道院、印刷廠和小學堂,還有墓地。
我們走到那里的時候,乳白色的江霧,仍在山谷中一團一團地溢出,緩緩地漫上山坡,散成一片輕柔的薄紗,飄飄忽忽地籠罩著整個江南點軍。如幻、如詩、如畫,揮不走,扯不開,斬不斷,使人有種飄飄然乘云欲歸的感覺。問了一下白雀寺的位置,李志偉指著不遠處的山坡告訴筆者:“什么都沒有留下。”也許那把山坡上花草樹木都籠罩起來的霧氣還記得它。
我們去的時候,十里紅村靠江那一片的拆遷已經結束,到處都是被綠色防護網蓋住的殘磚破瓦,還有新劈的沒有被硬化的臨時車道,那座1892年由郝棟梁主教主持修建的天主堂掩映在江霧與樹叢之中,霧氣像素紗在樹叢中纏繞著,又宛若仙女的衣帶在裊裊飄動,說是有人值守,前后卻大門緊閉。看著那口傳教士們曾經賴以生存的古井,聽著羅洪波老師講述他岳父楊文華先生小時候在此就讀的往事,走過頭頂那仿佛都在霧氣中洗過一樣的樹葉和道邊正在萌發的青草,想起了有關天主至真至善、至公至義、全能全智的一些說法,那就是宗教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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